马克思正义思想及其当代观照

【摘要】资本在成就中国,资本在祸害中国；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和发展,社会公平与经济效率的矛盾愈来愈尖锐,表现为公平对于效率的严重滞后。经济的快速增长,全体人民都分享到了经济增长的成果,但是分享的程度大为不同,高收入阶层更多地分享了经济增长的成果。并且社会的各个领域、种种现象让人们的所闻所见所感充斥着强烈的不公平感,引起了各阶层关注和不满。社会公平正义问题已成为当代中国一个无法回避的重大现实问题。另一方面,在理论上,由于立场的不同与方法论的缺陷,从“第二国际”到传统西方马克思主义,再到当代“分析的马克思主义”,一直以来呈现出的是马克思思想之事实判断与价值判断的离析。并且“分析的马克思主义”展开了“马克思主义的非道德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的道德主义”之争,提出了马克思如何看待道德和正义的问题,开辟了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马克思主义正义学说的新论域。面对现实诉求和理论争论中提出的“马克思与正义”关系的问题,我们需要回答在马克思那里是否存在着正义思想?如果有,又是一种什么性质、具有什么内容的正义思想?它是何以形成的、何以表现出这样的思想形态?在人与人、人与自然关系紧张和对立的今天,它给予我们何种现实启迪?论文的基本思路就是基于这一现实关怀和问题意识,重读马克思的经典文本,从正义的视角解读马克思思想,构建起以马克思的阶级立场、核心观点、基本方法和价值旨趣为基本要点的马克思正义思想,初步呈现出马克思正义思想的形成轨迹、内容实质与当代价值。以此观照当代资本主义新变化及其诸正义理论,审视中国改革的价值之维,反驳“马克思反对正义”的论调,表明不加分析的认为“马克思批判正义”的观点的浅肤。“马克思哲学是政治哲学”、“马克思思想是正义思想”的论断和研究,一方面是由社会现实对理论的挑战和当代人应有的生活旨趣所唤起的,另一方面,是基于马克思思想的真实脉络。政治哲学的核心命题是“正义”,正义关涉的对物品占有的合法性问题。近代以来,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人类文明的进步,人们越来越不能容忍将血统、出身、土地、等级、官职等东西当作物质利益和政治权利分配的标准,而倾向于将劳动作为占有的合法性来源。对产品占有的合法性问题贯穿马克思思想始终和全部内容中。马克思看到,在资本主义的现实世界中,工人为资本家生产了宫殿,却为自己生产了棚舍。这显然是非正义的。可为什么会这样?资本主义会被正义的社会代替吗?带着这些问题,马克思从政治批判走向政治经济学批判,发现了劳动者的社会历史观和剩余价值学说。历史唯物主义表明了工人阶级和全体劳动者是社会劳动的主体和社会产品的创造者,也应该是社会发展成果的真正享有者；剩余价值学说第一次说清楚了资本的剥削性和资本者对工人剩余价值无偿占有的非正当性。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学说不仅说明了资本主义社会中工人阶级的非正义的地位,探讨人类解放的目标和现实途径,论证了由按资分配到按劳分配,再到按需要分配的历史趋势,阐明了资本主义社会走向“各尽所能,所需分配”的“自由人联合体”这一正义社会的历史必然性和不可避免性。总之,马克思不但有正义,而且还是人类社会正义发展的继续和超越,实现“自由个性”的共产主义是马克思思想的正义主旨。而现实中妨碍对“马克思与正义”问题研究的,首先是马克思未有关于正义的专门著述,没有刻意去建构一个系统的正义理论。但是,这并意味着后人不可以进行马克思正义思想的研究。如同马克思没有关于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的专著,没有关于自然和科技、自由和时间的专著,我们却可以有相关的研究一样。故而,真正的问题并不在于是否使用正义名词或正义专论,而在于马克思整个思想的理论旨趣是何种意义上的正义。并且,从文本的字面来看,马克思关于正义的论述也只是对正义的批判,然而,这不等于说马克思就拒斥正义,就没有正义思想。在批判中申明自己的观点是马克思一贯的研究方法,只有对马克思与正义关系进行研究以后,才明了马克思为何批判正义、批判的又是何种正义：马克思批判的是资本主义“形式正义”,批判的是资本主义庸俗经济学研究正义的立场,批判的是形形色色的社会主义流派就正义论正义的方法,而不是否定和排斥正义这一范畴。正是在对以上种种“正义”批判的基础上确立了唯物史观正义理论和共产主义正义规范这两个马克思正义的基本维度,唯物史观是马克思正义思想之基,共产主义是马克思正义思想之魂。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正义是流通领域中以劳动对资本的实际从属为前提的“交换正义”,是政治解放意义上的以认可实际上的社会不平等为前提的“形式正义”,在资产阶级生产关系的范围内,自由的并不是个人,而是资本,“自由就是自由贸易、自由买卖”。而资产阶级的思想家总是把“自由、平等、博爱”的观念宣布为超阶级的全人类共同价值,抽掉其历史规定以掩盖这些观念的阶级属性和时代内涵。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批判中世纪的黑暗和封建等级的非正义,认为资本主义是“自由”、“平等”、“正义”的天堂。谁说批判资本主义所谓的正义,旨在实现“每个人自由而全面发展”的共产主义就不是一种正义学说呢?马克思追求的正义是从政治平等上升到社会平等、从消极自由上升为积极自由、从形式正义上升为实质正义、从政治解放上升为人的解放的共产主义正义。马克思不但没有拒斥正义,还开启了人类的最高正义之境。具体地看,本文共有五个章节,其基本结构、思路和内容如下：第一章对西方正义史的简要考察。有为数不少的文章和著作在关于西方正义史的梳理中竟没有马克思的踪影。这一章将通过对从古典正义到现代正义再到后现代正义的正义史的考察,表明马克思正义思想是人类正义思想的承继和超越,它是正义思想史上的里程碑,它开启了人类正义的至高境界。第二、三章为马克思正义的“史”与“论”部分。“史”与“论”相结合,以避免脱离论的史的支离和脱离史的论的空洞。一方面,马克思思想发展的历史顺序可以表明,每一个范畴或原理都是思想发展的一种积淀形式,如果无“史”而“论”的话,每个范畴和原理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另一方面,马克思的思想是一个有机整体,具有自身的内在逻辑和自足性,如果舍“论”存“史”的话,就不能领悟到其中的内在逻辑。所以,论文在第一章对西方正义史有了一个简要的考察后,第二章着重研究马克思的正义“史”。马克思正义思想的形成经过了萌芽(1841—1844)、形成(1845—1848)、成熟(1849—1875)、拓展(1876—1883)的“四个阶段”,展现出了马克思正义思想在形成过程中的“变”与“不变”：马克思改变的仅仅是世界观和方法论,不变的是阶级立场和价值旨向。无论马克思早期的哲学批判和政治批判,中期的政治经济学批判,还是晚年的人类学研究和历史学笔记,共产主义的正义理想是马克思一生一以贯之的价值立场。尽管他的思想在整个趋于成熟的过程中逐渐变得不那么思辨,而更具有经验性和科学性,但他思想背后的价值关注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改变：从“人是人的最高本质”到“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马克思始终关注的是劳动者的权益、个人的自由尊严和自我实现,其世界观和方法论围绕着人们何以可能在真正共同体中能够实现自由而全面的发展这一正义目标而改变。换言之,我们不能把马克思成为伟大的理论家同他具有共产主义的立场看做一回事,虽然马克思作为伟大的理论家同他的伟大的共产主义立场在马克思思想形成史中最终走向统一,但是,在他没有创立历史唯物主义和系统的共产主义学说之前他已经具有了共产主义信仰和对劳动群体的深切关怀这一立场,他之后创立新的哲学世界观和创制的至高的正义之境恰恰是因为这一立场。在这一过程中,马克思为其正义理想既从道德尺度和价值维度上做了说明,又从历史尺度和科学维度上做出了论证,从而不存在西方马克思主义者所说的早年马克思与晚年马克思的根本之异。总之,通过对马克思正义形成史的考察,把握马克思正义思想的生成过程与结论之间的内在关联。接下来,第三章就是关于马克思的正义“论”,是对马克思正义思想的逻辑建构和诠释——马克思正义思想“四位一体”的内容体系及其基本属性。目前国内在马克思与正义的关系问题上,研究成果比较少,并且基本上集中于历史唯物主义世界观为正义根源和本质的解读。马克思正义思想的独特和鲜明之处当然首先在于唯物史观对于正义的意味,即历史唯物主义正义观,但将马克思的正义思想仅仅限定为“历史唯物主义正义观”就过于狭隘了,是远远不够的,唯物主义正义观只是马克思正义思想的一个组成部分。我们可以追问一下,马克思为什么以唯物主义历史观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历史观来认识正义观念并以此批判其它各类“正义”?因为马克思是站在无产阶级和劳动民众的阶级立场的上,唯物史观是劳动者的历史观,唯物主义正义观是劳动者的正义观,历史唯物主义可以对“正义”做出不同于其它社会主义流派和资产阶级思想家的解读；因为马克思的最高价值旨趣是实现人类的解放和每一个人自由而全面发展的共产主义的正义王国,只有以唯物史观作为正义的理论基础,通过论证资本主义制度下无产阶级的非正义地位和这一地位改变的历史必然性,通过表明历史尺度和道德尺度在人类实践中终要走向统一,马克思正义立场的维护和正义理想的实现才能够得到科学论证而令人信服。这是整个马克思思想的内在逻辑。马克思正义的科学性和价值性在“史”与“论”中高度融合。所以,马克思正义思想是一个“四位一体”的有机体：为工人阶级谋利益是马克思正义的阶级立场,历史唯物主义是马克思正义的理想基础,实现共产主义是马克思正义的理想追求,实践是马克思正义立场和正义理想的实现路径。也就是说,与历史唯物主义正义观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还有马克思的正义立场、正义理想及正义路径,马克思正义是历史唯物主义正义,也是无产阶级正义、共产主义正义和实践正义,分别回答了马克思正义思想之“谁之正义”(whose)、“何种正义”(which)、“何种合理性”(why)、“如何实现”(how)的问题。第四章和第五章是马克思正义思想的当代观照部分。通过马克思正义思想对于资本主义的批判性和对当代中国社会主义的规导性,表明了马克思正义思想的当代意蕴和“在场性”。一方面,用马克思正义思想观照资本主义历史实践,可以看出,资本主义没有能力创造一个与现实完全不同的未来,马克思对资本主义体制的多数批判时至今日仍有其道理。只有在马克思的视域下,资本主义及其正义观才成为可以理解的,才能够有未来。另一方面,用马克思正义思想观照中国社会主义实践,可以看出,在建设和改革两个历史时期,马克思正义思想的两维——科学之维与价值之维各有偏颇。如果说前三十年,我们侧重于马克思正义思想的价值之维而忽视了价值实现的物质基础的话,那么我们后三十年则矫枉过正,在重视马克思正义思想的科学之维和物质基础的同时,却忽视了其价值之维,忽视了马克思的正义立场,在一定程度上把手段当作了目的,发展的目的在一段时间内落实的远远不够。“无立场的正义”是不可能的,现在是把马克思正义理念切实作为无产阶级政党施政的基本价值取向的时候了。简单地说,第一章是对西方正义史的简要考察,第二章关于马克思正义思想的形成过程,第三章论析马克思正义内容的四个维度和基本特征,第四章关于比较视野下的马克思正义思想与当代西方诸正义理论,第五章审视马克思正义思想在当代中国的得与失。
【作者】赵海洋；
【导师】陆晓禾；
【作者基本信息】上海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2014，博士
【关键词】马克思；正义；当代观照；西方正义理论；中国正义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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